稚嫩的童声中,周围黑洞洞的世界也随着“啪嗒”一声亮了起来。
陈烽本以为,肉瘤内应该同样是遍布血肉组织的诡异模样。
但是事实却让他分外诧异。
温暖的日光灯下,他看见了贴着漫画海报的墙壁、挂壁电视机、熟悉的木制电脑桌,沙发……
除了空气中,散发着如同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肉的香味外,这一切都和陈烽穿越前租住的公寓一模一样。
唯一多出来的是,房间墙角的位置多了一只公主装的芭比娃娃。
再就是,陈烽印象中家里的摆设似乎少了几样。
若不是他现在四肢尽断,完全动弹不得。他高低得从担架车上蹦下来,好好看一看这个房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。
“过了这么久,终于再次看到爸爸了。”
小女孩的声音继续在陈烽的意识里响起:
“叔叔阿姨,你们怎么变得这么弱,只能躲在影子里呀?”
声音之中,陈烽身下的影子再次散开。它们微微抖动,似乎正在呼应小女孩的疑问。
尽管身上的伤势让他有气无力,陈烽依旧勉力低下头:
“不是吧……你们……也会有孩子?真的假的。”
影子们一阵抽搐,就连萎靡不振的“夜枭”都跟着哆嗦了两下。
它们抖动着身体,想要表达着什么,此时却发出不了任何声音。
看见这些影子们的反应,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了陈烽的心头。
“咔哒咔哒”。
沉默之中,墙角的芭比娃娃忽然僵硬地动弹了一下它的关节。
它有些不协调地从墙角站起,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样,迈着歪歪扭扭的脚步来到了担架车旁边。
它僵硬地仰起头看着陈烽,发出了童稚一样的声音:“爸爸,你为什么也不说话呀?”
“你……是在叫我?”陈烽看着点头的芭比娃娃,眼角一阵抽搐。
我穿越的时候,才刚刚20岁……我上哪来的这么大的一颗女儿?
“对了,现在的爸爸应该还不认得我。”芭比娃娃呆板的脸上却明显溢出了委屈的情绪:
“没关系的爸爸,我会等你想起来的。”
“现在我已经长大了,这一次轮到我来保护爸爸和叔叔阿姨了。”
随着芭比娃娃的声音,原本老老实实安置在角落里的书桌,在桌子腿上生长出了四条章鱼一样的触足。
书桌不断地抖动,似乎是在恐惧,更像是在抗拒。
但它还是迈动着触足来到了担架车旁,瑟瑟发抖,如同待宰的羔羊。
“爸爸,吃了它吧,不凝聚出新的核心,你真的会死的。”
陈烽的眉头一皱,这个叫自己“爸爸”的东西,居然知道核心的存在,而且看样子对自己的能力也非常熟悉。
不过陈烽更清楚,它说得很对。
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死。
他试着抬起手,但是骨头稀碎的胳膊,却怎么也抬不起来。
芭比娃娃见状,将头扭动了180度,塑料关节发出“咔哒”轻响:
“爸爸你如果不方便,可以让‘提线小丑’叔叔来帮帮你呀。”
“提线小丑”用身上射出的丝线作为回答。
陈烽无力的手被丝线牵引着抬起,然后怼到了旁边的书桌上。
这个书桌好像是豆腐做的,陈烽的手刚一落上去,就径直戳碎了桌面,捅进了桌子内部。
书桌一阵颤抖,然后迅速地腐败,萎缩。几乎眨眼间,就变成了一坨木头渣子散落在地上。
看到没有没有凝聚出核心,芭比娃娃再次招手。
这一次过来的是一张单人沙发。
在“提线木偶”的帮助下,陈烽再次将手捅了进去。
眼看着陈烽依然没有凝聚核心,芭比娃娃不断指挥着房间里这些有着生命的家具上前,让陈烽一个一个将它们吸收。
直到房间里真的成了家徒四壁的时候,陈烽的手上依然没有核心出现。
“哎呀,见到爸爸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了好多,东西都没有准备足。”芭比娃娃的声音明显带上了苦恼。
“那只能麻烦狱长姐姐啦。”
此时,狱长在门外,看着正在颤抖的肉瘤,眼底尽是焦虑。
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纸,这是她出发之前准备的,L466的资料。
L466的名字,和它的出现一样,在狱长这里一直都是神秘的代名词。
【禁忌物L466:秘域公寓】
【危险等级:危险级???】
【特性:???】
【背景:2年前“不科学教会”暴乱期间,L466主动通过秘域入口处的“门”降临到了研究所,并主动提出帮助研究所解决部分试图趁机冲出秘域的禁忌物。代价是研究所需要给其提供充足的空间,并不得做出对它有害的事情。在研究所期间,L466一直遵从最初的约定。】
【传送:L466具备将秘域中的对象传送到L466内部的能力。这种传送的时机、传送的对象多数是随机的。但L466曾表现过可以在主观上对传送对象和时机进行选择。】
【内部构造:L466的内部呈现出单人公寓的布局,并且配备有适宜居住的家具。该公寓的装修及布局和目前人类世界的装修风格大相径庭,推测为效仿某个不知名存在的审美所形成。】
【家具:除了特定的一些人或物,绝大多数被传送的物体,都没从L466体内离开。每一次传送后,如果对象没能从L466体内离开,L466体内的公寓就会多出一样摆设物品。经检测,房间中每个物品都含有独立的或者断开的DNA序列它们均是由碾成粉末的骨头,编织的头发,以及其他多种非人生物的物质组成。】
【精神污染:L466会不自主地释放精神污染,令其周围五米之内的所有具备自我意识的存在,从内心涌出对于L466的向往感,并不受控制地向L466内部接近。最终不可自拔地试图进入L466内部。经过测试,通过880V以上的电流对L466进行刺激,可暂时令L466暂停释放精神污染。】
在狱长的注视下,这颗巨大的肉瘤突然间开始不断地收缩、舒张。
就像一颗刚开始苏醒跳动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