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纯白的精神世界里,一位漆黑的人形轮廓淡漠的诉说着故事。而佩尔露丝本人则蜷缩在世界的角落,一言不发。
这是关于一把兵器的故事。
先从她的诞生地,佩鲁德开始讲起。
斗争就像是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写入了佩鲁德人的血脉之中。从幼童到老人,都莫名有着好战的天性,日常与文化中参杂着相当浓厚的血腥。
也正因此,佩鲁德才能从弹丸之地的小国逐渐扩张,几乎是在战无不胜的情况下,收割了邻边大量领地。
无休止的扩张终会带来灾厄,在野心之火的驱使下,佩鲁德的上一任国王做出了一个差点致使王国毁灭的错误的决定——攻打霍利兰德。
在神威面前,佩鲁德引以为傲根本不值一提,倾国之力组建的大军几乎在转瞬之间就灰飞烟灭。
但这还仅仅是一个开端,佩鲁德人们很快便惊恐地发现,自己的土地再也产不出粮食,家畜也在瘟疫中毙命。若非依靠附属国的朝贡,这个盛极一时的王国恐怕就要因饥荒而毁灭。
即使如此,佩鲁德的国王也没有吸取教训,而将一切都怪罪在力量不足上。他需要的不是一触即碎的凡人军队,而是一人即可左右战局的超凡力量,是媲美乃至超越天灾的伟力。在他的一声令下,一场前所未有的亵渎实验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悄然进行。
以位于遗忘雪山中的妖魔血脉为引,佩鲁德王妃怀下了禁忌之子。再依靠被封存的禁忌咒语召来战争天启,命令他赋予女孩超乎寻常的强大力量,代价则是在二十年后孩子的身躯便将归战争所有。
但即使出生于污秽中,这位禁忌之子依旧怀着一颗赤诚之心。非但没有受到佩鲁德国王残忍的铁血理念影响,反倒重拾起被人遗忘许久的骑士精神。
自知自己理念无法影响到禁忌之子,佩鲁德国王决定转变政策。他首先向禁忌之子展示了受至上真身影响下佩鲁德人民的疾苦,并告诉她只有征服其他领土才能拯救国家。
然后趁她摇摆不定之际,又自导自演了一场革命,令原佩鲁德王国崩塌,而后重新建立起新的佩鲁德帝国。为的便是逼这位禁忌之子登上王位,好用责任与荣誉操纵这把兵器。
可惜世事难料,或许是因为做了太多禁忌之事,佩鲁德国王于禁忌之子继位那一天突然暴毙,只留下一个迷茫的新国王与一个风雨飘摇的帝国。
仍心存矛盾的禁忌之子在继位没几年之后以追寻力量为由,将帝国交给了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,自己则秘密离开了王国,成为了一名流浪骑士。
而她之所以会来到霍利兰德,不仅仅是追寻力量,也是在寻找解脱。或许在这里会有能终结她生命的人,这样一来她便不用继续承担那份重担。
“我说的对吗,佩尔露丝,还是说我该叫你佩尔露丝·潘德拉贡一世·佩鲁瓦德殿下?”
女孩沉默不语,蜷缩在角落,将自己包裹成紧闭的圆壳。
人形轮廓宛若知心好友般在佩尔露丝身旁坐下,于她的耳畔轻声说着引人堕落的诱惑话语。
“我知道,你肩膀上的负担太沉重了,放轻松些,全都放下吧,将一切都交给我————是时候将这副身躯归还给我了。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结局?”
佩尔露丝的精神有所动摇,她问:“那之后会怎样?”
人形轮廓的发出饱含笑意的声音:“你自然将回归虚无,不再思考,但也因此无忧无虑。而我,将会使驭这副身躯去给世界带来无休止的战争,帝国会因此而兴盛,你的子民也会得到应有的幸福。”
听完她的话,佩尔露丝缓缓抬起头来,美丽的眼眸中满是迷茫。她已经动摇了。
人形轮廓朝她伸出手。
“来吧,你的父亲承诺二十年后你的身躯将归我所有,是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。”
或许这样就好,这样就能轻松一些。抱着这样的念头,佩尔露丝伸出自己的手来。
二人的指尖即将相碰,纯白的空间中却突然有了第二道阴影的存在。一把重剑从阴影中刺出,将二人给分隔开来。
“海文?”
在佩尔露丝惊讶的目光中,海文出人意料地出现在精神世界中。男人怒视人形轮廓,声音振聋发聩。
“还没到放弃的时候,只有彻底消灭她,你的人生才算真正开始!”
“居然能闯入我们的精神世界,靠的是灾厄使的力量吗?真是不容小觑啊。”
对于不速之客,人形轮廓也只是惊讶了一瞬,很快便得出了结论。
“即使是这样,你也无法将我驱逐出去,我们二人本就为一体。”
“但身体的主权还在佩尔露丝身上,只要她还没有放弃,就能压制你。”
曾被恶先生寄生的海文深知这种寄生精神的原理,转头向佩尔露丝伸出自己的手。
“重新站起来吧,我认识的佩尔露丝可没有这么软弱。她可是连巨龙都要猎杀的骑士!”
“可是我......”
“不要可是!”海文大声怒斥,“我所问的,不是那虚假的帝王,而是我所认识的流浪骑士,是那位身怀自由之心的佩尔露丝!回答我,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停下自己的旅程吗?”
面对男人的质问,佩尔露丝眼中逐渐闪现出泪花,但她一转眼便抹除干净,紧紧握住了海文递来的手。鸣泣着发出呼喊:“不,我还不想放弃,我还想去看世界更多地方,与你一同见识世界尽头的模样!”
海文顺势将佩尔露丝搂入怀中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。
“那就在这之后一起走吧,别再在意身份,我们一同旅行到世界的终末。”
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,佩尔露丝的精神世界重新变得牢固,人心轮廓的身影越发黯淡,但她并不慌张。
“算了,就算这样你也不剩下几天了,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。”
纯白的世界逐渐染上了色彩,接下来所要发生的,是名为佩尔露丝的,女孩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