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与觉远什么关系?他是专门在此等你的?”
乌鸦坐在地上,表情古怪。
上次金皿寺神佛下凡,他们让觉远偷偷跑了,这次他怎又敢在此现身?
陈平艰难站起身子,眺望远处绚烂神通碰撞出的光彩:“我是他爹。”
乌鸦挑眉:“啧,怪不得他将至宝青灯给你。”
陈平疑惑:“你说我不过是个藏命境小修士,觉远要我人情何用?”
乌鸦嘲笑:“可能你浑身上下能拿出的东西也没人情值钱。”
陈平若有所思:“这么说来,我日后肯定大有作为,甚至能成灵台境的大修士?”
乌鸦翻了个白眼:“你在想屁吃,灵台境那么好修吗?”
陈平只当她是嫉妒,目光投向战场。
戌雀神通所化白莽一时占据上风,将觉远身后金佛虚影紧紧缠住。
且那数条白蟒张开大口,将毒牙狠狠刺入虚影内,烧的其滋滋作响。
陈平看的疑惑,为何他用至宝青灯催动同样的神通,白莽却形同活物,能口吐毒液?
是青灯增强了神通威能?
“嘎嘣!”
在他出神时,戌雀一掌重重印在觉远身上,发出金铁崩断声响。
觉远恍若未觉,胸膛裂开的缝隙转瞬生出密麻黑色肉芽,瞬间合隆了伤口。
戌雀见状立即换掌为指,一缕剑气自指尖喷出,狠狠刺向其胸膛。
觉远身形倒退,笑道:“施主所学神通倒是驳杂,残剑主那一脉的?”
戌雀指尖剑气紧追不放,狞笑道:“你也不赖!”
觉远不再多言,手腕念珠滴溜溜旋转,迸发血色光芒。
戌雀手臂被那血光一扫,登时粗了一截,肉瘤疯涨。
那肉瘤从指尖开始,毁去剑气,又顺着手臂爬向肩头。
戌雀大惊失色,急忙后退,鼓荡真气送往手臂,想以此阻挡肉瘤生长。
可那肉瘤宛若附骨之蛆,消掉一层又长一层,眼看便要爬到身躯主干。
戌雀惊慌怪叫:“你这是什么邪门法术!”
觉远云淡风轻,双手合十,背后佛像虚影猛地金光大放,体型疯涨。
“嘣嘣嘣……”
数条白蟒当即被撑的断裂开来,重新化作一缕缕雾气。
戌雀身上忽然裂开一道道狰狞伤痕,皮肉外翻深可见骨,他与那白蟒竟然如同一体,白蟒断去,他便跟着遭受反噬。
他动了动心念,想要招回碎裂薄雾,却见觉远身后佛陀虚影张嘴一吸,将那雾气尽数吞下。
戌雀恨恨盯着觉远,右臂则跟着没了知觉,心中一发狠,提起手掌将整条右臂削了下来。
他一手捂着创口,迅速转身。
陈平喊道:“别让他跑了!”
觉远抬起手掌虚握:“陈公子放心,这位施主跑不了。”
他身后佛陀虚影又凝视几分,大手探出,手臂没尽头似的伸长,在半空朝飞快奔跑的戌雀按了下去。
“嘭”!
戌雀身体被佛陀巨手拍在地上,蓦然炸开一团雾气,就此消散。
陈平眼皮直跳,还是让他跑了!
乌鸦讥讽:“你这小和尚吹牛皮的本事不小,人呢?”
觉远看向陈平,收了法相,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陈公子,是小僧托大了,那位施主身怀数种神通,着实滑不溜手。”
陈平轻叹一声,也未多说什么,只是这下将那戌雀得罪狠了,却又未将其留下,日后恐提心吊胆,谨防算计。
乌鸦冷笑:“觉远,你这般张扬露面,不怕我叫来天行司将你缉拿进内狱?”
觉远笑道:“乌鸦姑娘这样说,小僧只好得罪了。”
乌鸦道:“怎的?你还想杀了我不成?”
觉远认真道:“良言难劝该死鬼,小僧只能将女施主超度了。”
说着,他竟手掐法印,要给乌鸦来个狠的。
陈平连忙阻拦:“乌鸦,你这嘴怎么跟淬了毒似的!人家觉远小师傅刚救下我俩性命,你就冷嘲热讽?”
乌鸦自知理亏,嘀咕道:“一时顺嘴……”
陈平将觉远拉至一旁,询问道:“你专程在此等我?”
觉远点头:“小僧原本打算去明江府重建金皿寺,路上偶遇个算命先生,他算到陈公子有此一劫,特让小僧前来相助。”
陈平诧异,算命的?策运卜命真君那一脉的修士?
是真算到他有难,还是故意如此也难说的很。
陈平未将觉远的话全信,这小和尚一肚心思,背后恐怕还站着某位主宰。
“算命的?他怎认得我?”
觉远笑道:“他说当日陈公子狠狠给过他两耳光。”
是他?
陈平想起那日与麻袋老大进城,找那策运卜命真君一脉的修士麻烦。
即使到现在,他也想不清楚为何要去找那人麻烦。
莫非策运卜命真君在此事中也有布局?
还是说天行司单纯只是想找个人出气,迷惑陈平?
之后陈平也想过,另外两名容器的死,未必就是灾厄主一脉修士所致,很可能是天行司自导自演,为的就是逼迫陈平入局。
可陈平本就在局中,谈何再入局?
陈平沉思片刻,询问道:“觉远小师傅,在下尚有一事不明,那夜另外两名神佛下凡容器,是你们金皿寺故意交出去的?”
觉远想了想,答道:“既是故意,也是无意,若那两人未死,小僧也会杀了他们,以确保最后只剩下陈公子。”
陈平皱眉,为何一定是他?
他究竟何处特殊?
他估计觉远就算知晓,也不会说,于是问道:“你可知是谁动的手?是不是天行司?”
觉远道:“小僧与其中一拨人交过手,从神通来看,应该是信奉灾厄主的修士?”
果然是灾厄主!
既然灾厄主是真的,那么策运卜命真君那一脉的修士必然也有参与,在此事中谋划着什么。
陈平又问:“神佛座下信众所做之事,是否代表神佛的意志?”
觉远知知道他想问什么,摇了摇头:“陈公子把事情想的简单了,这世上每尊神佛都有无数信众,我们将其贯称‘那一脉’,只是方便区分,其实每一脉神佛信众都分为数支,有的甚至水火不容,不知小僧这样说,陈公子可能听明白?”
陈平点点头,觉远是说修士所做之事,未必都是神佛指使。
天下攘攘皆为利往,天下熙熙皆为利来。
修士也是人,是独立个体,并非神佛附庸,有所求亦有所不求。
就像天行司,像粘杆处,虽为修士,却为帝王家卖命。
可这样一想,事情便愈发像一团浆糊,因为陈平不知道究竟哪方是神佛意志,哪方是修士所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