芦苇荡西侧,官兵队伍依次行船退去。
“该死的阮贼,竟这般难对付!”
“当真比传言,还要厉害一些。”
方脸总旗官怒骂着,复又叹气,有些钦佩。
扪心自问。
若是他置身阮氏兄弟的处境,几乎没法取得那些战果。
别的不说。
光是那手远距投矛,他就办不到。
虽都是七品武人,但下三品‘炼力’之间,亦有差距。
‘炼力’境的本质是强盛活力,最终目的是凝练劲力突破‘炼劲’,这期间,气力增长只是‘强大活力’‘壮大气血’附带的,也就是说,‘炼力’境气力增长的幅度并不是很大。
若天赋异禀,如阮氏兄弟般本身膂力卓绝,自是在‘炼力’境优势极大,再加上那不俗的身手,力与技合……石碣村阮氏三雄,已经是‘炼力’境当中一流的武人。
“但那又如何?”
“阮氏三雄,今日就要葬身于此!”
“我必斩其头颅,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!”
方脸总旗官断然大喝,一挥手道:
“散开!包围这芦苇荡!”
“接下来,不让阮贼乘船出逃即可!”
“是!”
…
…
“只能快速打他们一个猝手不及,大泽广阔,不像芦苇荡内行动受限,他们反应过来,迅速划船后,估计咱们就难射中了。”
“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。”
“咱们就先打那旗官在的那艘网梭船。”
甄皓仁赶到时。
刚好看到方脸旗官,在指挥六条船朝南北散开。
三人透过芦苇丛缝隙,观察一阵,就商议好了首战目标。
“一,二……三!”
“去!”
三根短矛破空升天。
化作小黑点。
还未见下落——
“一,二,三……去!”
甄皓仁三人根本不待是否击中,已再次持矛投掷。
黑点腾空而起。
首轮短矛,则俯冲向一艘网梭船。
那船上短暂混乱,旋即有人闪避、有人跳水……随后,那三根短矛,应是坠落着击穿了船舱……接着,后三根紧随而至……再接着三根……船终于开始倾斜,欲沉。
三个膂力卓绝的强人,快速投了五轮。
五中三。
方脸总旗官所在网梭船沉毁。
其余五条船上兵士,亦反应过来,箭矢抛射向三人。
阮氏兄弟准备齐全,不仅有猛火油,还有简陋的盔甲,穿戴上后,自不怕箭矢抛射。
甄皓仁自不消说。
三人趁着另一条船没提速,再次瞄准了过去。
六中三,再击沉一条。
这时,其他四船,都在大泽上起速游走了、且走远,难再击中。
短矛也没剩多少了,只能就此作罢。
“剩下还有八条,也差不多了。”阮小五沉吟着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
甄皓仁点头。
他此时头颈都用布裹住,只露眼睛。
“需要先缓一下,再潜水过去进行凿船作战吗?”
阮小七甩了甩右臂,断然摇头道:
“这点不算什么,二哥那边还在岸上等我们相助呢,可不能耽搁功夫。”
“确实!”阮小五也道。
“好,那咱们立即行动!”
三人当即从附近的水汊处下水。
…
…
“阮贼当真凶猛。”
湖泽上的双层楼船。
陈百户与孙管家,站在甲板上,眺望芦苇荡中的情况。
孙管家阴声道:“再凶猛又如何?不过瓮中之鳖!他们错就错在,竟敢吃了熊心豹子胆,捋虎须,杀了我孙家的人,劫了送给推官大人的生辰纲?这等贼厮,势必要将他们千刀万剐!”
“孙管家说的是,他们定逃不了。”
陈百户点头。
这时,方脸总旗官的六条船,从芦苇荡西侧撤出到大泽,正要南北散开,防止贼寇逃窜时——
陈百户忽面色一紧,只见三个小黑点,忽从芦苇荡中冲天而起,竟是三根短矛……不,三根为一轮,一轮接一轮……眨眼间已经数轮……
网梭船,小蜈蚣船,各一艘被击沉。
那投矛方才停歇。
孙管家不禁微微吸气:
“这伙贼人确实勇武,连我家三老爷,贵为‘炼劲’高手,都被他们伏杀了,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。”
“早前已确认,那曹盖、道士、赤发鬼刘堂、杨直、阮小二都还在岸上,逃往这芦苇荡中棘手的贼人,仅有阮小五、阮小七二人。如今从三根掷矛来看,还另有一人不逊色于阮氏兄弟,也是一流的‘炼力’境武人……为何早前藏于其中,不显山不露水,如今才展露?”
陈百户道。
孙管家厉声:
“除那家贼白胜,东溪村私塾伍庸,反水军汉杨直,已然查明那日横断山黄泥冈劫掠我孙家生辰纲的,还有七人……那人应是那最后一人!来得正好!刚好可以一网打尽,免得再费功夫追拿了!”
“也是。”
陈百户点头。
如今优势在握。
多一人少一人,都不会影响当前局势。
楼船船舱中,忽有人急匆匆跑出,急声道:
“百户,不好了!水下有水鬼正在凿我们的船底!”
“什么!!?”